嵩口古镇离福州不远。这个“特色小镇”似乎缺乏“特色”:没有酒吧、游船,也没有多少娱乐设施。到嵩口的第二天,我睡到日上三竿,吃碗蛋燕之后晃到古码头,再转入石阶小巷,听宗祠里咿咿呀呀的伬戏声,接着去看古厝民居,等太阳落山后,小镇就渐渐安静下来。如果非要提特色,据说,嵩口是37℃的,就是不紧不慢,刚刚好。
▲嵩口紧靠大樟溪,历史上,来自尤溪、德化、仙游、莆田等地的货品物产在此集散
『不要变成畸形的观光区』
从福州出发,车行一个半小时就到嵩口。据说,镇上的古码头曾汇集了大量商船和木排,近旁街巷商户林立。直到近几十年,公路开通,水路衰颓,嵩口冷清下去。
年,台湾“打开联合”团队进驻嵩口,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建筑师、规划师、运营者和当地*府部门、乡民们一道,开始改造嵩口。
两年后,嵩口入选第一批中国特色小镇名单。但去了才知道,它和想象中的“特色小镇”不太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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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“嵩口古镇”的门楼不久,
就能看到张元幹雕像,
以雕像为中心的环形道向外延伸出三条岔路,
这便是新镇区,也算主干道。
放眼看去,
土木结构的小楼和水泥瓷砖质地的房屋并立,
街边商铺交易的,多是日常用品。
来往行人和进出小镇的车辆,
则不慌不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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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每逢初一、十五,
这三岔路区域还是镇上圩市(集市)的举办地。
圩市习俗,
也因曾经繁荣的商旅沟通而形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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嵩口的入口似是普普通通的乡镇一角,
再往深处走,古镇的样貌显现出来。
曾有客人问镇上的民宿主人:“酒吧在哪里?”
可嵩口没有酒吧,
到了晚上,的确太安静了。
看似普通又安静的嵩口,
它的特色到底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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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得说说我国的“”理论:
60%的村子会因城镇化而消解,成为荒村;
30%的村子条件较好,
有发展农业或旅游业的基础;
剩下的10%离城市近,可能成为城市的一部分。
目前,那30%的村子可依照乡村振兴策略,
成长为特色小镇。
不同的社会角色介入这30%后,可能做成地产、
农业配给、国家公园、古建筑保护开发等模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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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嵩口并没有走向单一道路。
《嵩口模式》一书中,
记录着“打开联合”创始人刘国沧的考察心得,
他认为,当地人的确把新房子搭载在老建筑上,
也向往瓷砖水泥房的便利,
但这恰好说明,
人们还想继续生活在这里。
况且嵩口有小学和中学,
“有后续茁壮的潜力……嵩口不要大拆大建,
而要透过节点的衔接把整个环境串起来。
不要变成畸形的观光区……不一味复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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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在今天的嵩口,
被修复的古厝与新民居、民宿并立,
旧时的公立机构成为新的社区图书馆,
为乡民们称道的文化符号
和最具烟火气的市场食肆共存,
而老码头老渡口老榕树被妥当整修,
成为可堪利用的公共空间。
『嵩口适合慢慢走』
大部分访客将嵩口看作景点,还有一小部分以亲子出行为目的,但古镇还是适合“慢慢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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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口厝片区
著名的鹤形路就位于龙口厝片区,
此区域是古镇最有特色的部分之一。
“松口气客栈”的二层,
是俯瞰这片古厝民居的最佳视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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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街
据说嵩口早年繁盛时,圩市在直街附近举办,
这儿曾是最热闹的区域。
如今,街上有本地人经营的商铺食肆,
和展出嵩口各种日常旧物的民俗博物馆。
一条不长的石头路仍浓缩了往日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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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渡口
沿着直街走到尽头,
穿过德星楼,
便到了大樟溪边。
过去,这儿的渡口迎送往来商旅,
甚是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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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粉街
在米粉街上走走,就自然能逛到“林氏宗祠”,
宗祠现在也作为“林则徐纪念馆”开放。
镇上年长的居民还不时聚在这里,唱唱伬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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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口气客栈
本是中山村村部,改建后成为民宿。
客栈正对着宴魁厝,
几米开外即是鹤形路景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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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开嵩口
这直街上的两层店面,
本是古街上第一家结合
咖啡馆、住宿、零售功能的复合空间,
年10月开始试营业。
可惜的是,前任管理人员回台湾读研后,
就再难找到稳定的接替人,
因而暂时歇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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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庙
嵩口镇进行改造的古建筑案例之一。
电影庙原本就是一座庙,
后来衰败了,闲置多年。
改造团队进驻后,
将原有内部空间保留下来,
更新了建筑外立面,
并沿用旧材料将其翻新为新的公共空间。
据说,放电影时,神像在一头,
电影屏幕就在另一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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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古镇周边的村落里也藏着不同风景。
大喜村灵秀,月洲村瀑流湍急,
曾经的里杨村就剩下8条生命:7个人,1条狗。
现在,它的登山步道和露营设施完善后,
村里总算有了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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蛋燕、水晶饼、传统线面……
嵩口的味道留存下来,
一如既往。
遇见年轻人
古镇改造规划初步落地后,多数外来参与者撤出了嵩口,但仍有人留守于此,负责运营或设计后续项目,这些年轻的面孔让人振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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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部分时间里,
谢方玲与石浩男夫妇仍守在嵩口。
方玲(左二)是福建人,
在北京做旅游规划时偶然听说嵩口项目,
便抱着看一看的心情到了这里,
如今已待了四年半。
当初为了将“松口气客栈”开起来,
她还招揽了朋友帮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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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玲现在不仅负责打理客栈,
也尝试将古镇内外的不同力量攒到一处。
图中的方玲,捯饬着客栈里的小花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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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重庆人石浩男学的是建筑景观设计,
曾在中国乡建院工作,
从方玲那儿了解嵩口后又实地探访了一次,
就决定扎根于此,
利用设计做些踏实的事情,
为激活村镇出把力,至今已有三年。
他负责设计一些后续项目,
也研究夯土、竹编、藤编等本地老工艺,
再把它们转化成针对孩子们的暑假DIY课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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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地人张育铭则放弃做报酬优渥的海员,
回到家乡开民宿“山木居”,
“近几年,嵩口多了很多人。”
而更重要的是,
他能靠民宿支撑起一家人的生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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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大城市回到家乡的年轻人还有不少,
其中最“疯狂”的,
大概要数永泰县梧桐乡的叶尔贞。
她结束了在上海的批发生意,
回来办起“金野家庭农场”。
两年前的几场台风让她即将收获的秋葵泡了汤,
如今她集合家族的力量支撑农场,
“这应该是最困难的时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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嵩口的临近村落里,
也不乏年轻建设者的身影。
各个村子都有不同的自然资源,
再加上*府资金的配套扶持,
一些项目发起后,
建设中的现代公共空间多了起来。
那么困难呢?
经过一轮爆发,嵩口似乎也走到了十字路口。正如方玲所说:
“要么就个性化,让别人服从,但个性的并非大众的;要么就更加市场化,被别人所改变,这是很容易的,但辨识度会越来越低,也就意味着越来越难以经营。乡村生活,并不尽然是诗。”
▲年春宴中的嵩口
石浩男则说:
“我觉得要看乡镇有没有做好,就要看它脱离了外来力量后,能不能活下来,能不能自己产生经济价值。目前来看,嵩口及格了。好的乡建模式是折中的:乡民的生活更好了,愿意返乡的人能找到谋生的途径,资本获得了收益,游客得到想象中的乡愁。能让各方平衡就能持续发展,就是令人欣慰的事情。”
至于我,我清楚记得大樟溪向远方蜿蜒的样子,以及一夜无梦,睡得很好。
▲今年2月12日,张育铭在自己的朋友圈中写道:“嵩口李花即将绽放,花开周期为一个星期。”
编辑自《LOHAS乐活》杂志年1、2月合刊
图片_来自《HOMELAND家园》杂志制作的《嵩口模式》书籍,摄影师邹训楷,三观、石浩男、方玲、张育铭对本文图片亦有贡献
本文感谢《HOMELAND家园》杂志提供帮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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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乡村不尽然是诗”
——专题编辑徐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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